□本报记者姜东良

近年来,地处黄河入海口的山东省东营市两级法院坚持市场化、法治化手段,成功依托府院联动机制,在推动濒临破产企业化解债务风险、盘活闲置资产、实现浴火重生等方面取得显著成效,破产审判经验暨府院联动经验在山东全省法院系统推广。

据统计,从2017年至2022年,东营市两级法院共受理破产案件463件,审结382件。其中既有位列全国民营企业500强的大型集团公司,也有一些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创新型企业。共盘活存量资产370亿元,安置职工26000余人。

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赵国滨近日告诉《法治日报》记者,东营破产审判的发展过程,就是破产企业处置府院联动机制不断丰富完善的过程,也是政府法院各司其职,协同司法手段甄别和分类处置风险企业、化解金融风险的过程。经过持续不断的努力,东营地区从党委、政府、金融机构、企业至社会公众对通过破产程序化解企业债务风险有了普遍认同度,府院联动机制也从山东合力车轮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合力车轮公司)破产案的“个案联动”,逐步发展到目前破产审判常态化的“机制联动”,企业破产处置逐步进入良性运转状态。

助力破产企业浴火重生

机器轰鸣,灯光闪烁。近日,记者在位于东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山东波鸿轨道交通装备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波鸿轨交公司)生产车间看到,一条国际领先的高速轨道交通车轮生产线正在运行。从锯切、加热、压轧、热处理到机加工,技术工人有条不紊地操作全自动化设备,一片片高速轨道交通车轮从这里“走”下生产线。

据了解,波鸿轨交公司所在地,就是2009年11月设立的合力车轮公司。2011年5月起,合力车轮公司投资15亿元启动建设年产30万片高速轨道交通车轮项目,从德国、奥地利、加拿大购进世界领先的生产设备,初步建成了规范化的生产车间、仓库、研发中心、信息中心。但从2015年开始,合力车轮公司由于自有资金和核心技术不足,加之市场准入、企业债务等原因,企业运营陷入停顿,未能实现投产。

2019年,在东营市政府宏观指导下,东营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抢抓高铁大建设、大开发的历史机遇,瞄准高铁装备巨大市场需求,成立项目工作专班,全力推进形成高铁车轮“材料-车轮-车轴-轮对”产业链,建设国际化轨道交通装备制造基地。

2019年12月,东营中院依法受理合力车轮公司破产清算案件,并指定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负责审理此案,经济技术开发区法院通过竞争性遴选指定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担任破产管理人。从立案起仅仅不到半年时间,就成功完成了合力车轮公司资产的拍卖处置,引进波鸿轨交公司接盘合力车轮公司,很快完成了资产、技术的全面整合。

2021年12月12日10点30分,随着波鸿轨交公司负责人程必福一声令下,两辆总载有80片HXD2(“和谐”电力机车2型)车轮的货车缓缓驶出车间,开启了奔向主机厂的交付之旅。

“波鸿轨交公司是只‘金凤凰’,项目落户开发区,是开发区化解企业债务风险与招商引资相结合的成功范例。不仅救活了一个企业,还引来一条完整的高铁轮轴产业链、一个国家级科学院以及一支巨大的产业基金。”东营市委副秘书长、东营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曹国华感慨地说。

探索破产审判“东营模式”

记者采访得知,近年来,东营市两级法院充分发挥破产审判“医治病企”职能作用,依法高效推进重大破产案件审理工作,探索出以“政府+法院+管理人”的联动模式、“专业+规范+高效”的审理模式、“甄别+挽救+预防”的保障模式为核心的破产审判“东营模式”,尤其是在常态化府院联动机制建设、关联企业合并破产处置、个人破产试点等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取得显著成效。

2020年5月,东营市探索建立破产审判常态化府院联动机制,明确30个职能部门职责,建立14项配套机制。在此基础上,分别与税收、行政审批、财政部门就企业破产处置涉税、工商登记、资金保障等出台专门文件,实现政府公共管理职能和法院破产审判职能有效衔接,深化府院联动机制实质化运作。

据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负责破产审判的民五庭庭长胡祥英介绍,依托重大破产案件审理,东营市逐步形成了党委领导下的府院联动机制,通过成立工作专班、召开联席会议等方式,统筹解决案件推进过程中的经营价值维护、投资人招募、担保圈熔断等重点难点问题,确保重大案件高效处置。

在合力车轮公司破产案件中,东营市党委、政府在企业进入破产程序前,组织工作专班先后与数家国内同行业领先企业积极沟通,为企业破产重组奠定了良好基础。案件进入破产财产处置阶段,东营市、开发区两级法院积极配合、依法推进,经过20多场艰苦谈判,仅用时36天,就成功完成了破产财产拍卖,引入波鸿轨交公司,并就旧产能盘活、新产能打造和全产业链建设发展规划形成了一系列原则性共识和规范性法律文件,确保了该项目合法、优质、高效落地发展。

加强破产审判专业化建设

近年来,东营市两级法院依托破产审判专业化、规范化建设,积极探索出一套重大破产案件高效审判机制。

面对本地破产案件数量和难度急剧攀升的实际情况,东营市两级法院通过配备专门破产审判队伍、完善破产审判机制、培养专职破产审判法官等加强破产审判专业化建设,并先后制定破产案件立案规程、审理规程、管理人工作指引、管理人报酬确定办法、管理人考核评价、关联企业合并破产规程、破产衍生诉讼案件审理、破产案件绩效考核、预重整指引、个人债务清理等一系列规章制度,构建了覆盖破产审判全流程的制度框架。

考虑到合力车轮公司破产案件的特殊性、重要性、紧迫性和复杂性,经济技术开发区法院成立由院长牵头的工作小组,指派业务精通、经验丰富的综合审判庭庭长董国华组成破产合议庭,按照法律规定的最短期限制定了工作计划,计划节点明确至天,建立工作专报制度,每天对案件进展情况进行汇总研究,对遇到的困难和重大敏感事项进行分析报告,研究解决方案。管委会成立工作专班,主要领导靠上抓,解决了企业安全保卫、协调金融机构等问题,有力保障了破产程序的顺利推进。

在通过竞争方式指定破产管理人后,破产合议庭督促管理人当天即进行工作对接,第二天进场接收财产,及时、公开聘请了审计、评估机构,加班加点开展工作。整个春节假期,破产合议庭、管委会专班、管理人均未休息。自受理至一债会召开仅用了50天。与此同时,破产合议庭创新工作方法,合理区分法院和管理人在委托审计、评估等财产管理工作中的职责。在2020年上半年受疫情严重不利影响的情况下,仅用半年时间就圆满完成了破产财产处置,于2021年12月顺利终结破产程序。

赵国滨总结说,合力车轮公司破产案件审理中,经济技术开发区法院强化责任意识,提升破产审判质效,服务新旧动能转换,推动服务大局常态化,改进破产审判工作方式,以高质量司法助推企业发展,实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促进了营商环境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