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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案1000起,擒“贼”800多!面对癌症,他这样说……
时间:2022-07-27 09:32来源:静海融媒责任编辑:陈言

5月25日,刘军获评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荣誉。然而,在习近平总书记会见英模代表的现场,本该在现场的刘军,却只能躺在病床上,羡慕的凝视着电视屏幕。

临近中午,刘军嘱咐妻子菜里多放些盐,要不缺点咸淡味。妻子高爽没有搭理他,喃喃自语地说,“刚做完手术,少吃盐,多不健康。”

患癌5年,5次大手术,41次放、化疗,最近一次是今年4月的右半肝全切和胆囊摘除术。术中多次出现呼吸衰竭、只能依靠呼吸机支撑。就在表彰大会那天,刘军刚刚从ICU出来没多久。和死亡多次交手后,他和家人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当我听到仪器‘滴滴滴’的声音时,我知道那是我的心跳,我又战胜了病魔、闯过了一关……”

相隔一月后,在静海打击犯罪侦查支队见到了刘军。寸头、凌厉的目光,看上去很精神,根本不像生过病的样子。他不是那种健谈的人,聊到人生种种,语气一直很平淡,若是追问其中跌宕,他脸上会有一种为难的表情——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擅长表达。

和预想的不同,他开始并没有聊自己的从警经历,而是讲起小时候踢足球、贪玩、学电影里警察耍帅的趣事。谈笑间,他靠在椅子上,顿了顿说:“要是再重活一把,我还是想走这条路,尽量走的长点,再长点……”

成长的模样

看似与嫌疑人的斗智斗勇,更是与人性间的博弈。经年累月积攒的各色人生悲喜,他总能在一个故事中看到另一个故事的影子。

与以往大众认知的警察形象有些不同,刘军更像《解救吾先生》里的刑警队长邢峰,有情绪的细微处和对世间百态的灵敏感知。换句话说,他更像是我们身边某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1994年,19岁的刘军考入公安队伍,被分配到子牙镇派出所工作,主要负责辖区内刑事案件侦办工作。作为《西游记》的狂热粉丝,他想象自己今后会和孙悟空一样除暴安良、行侠仗义。

通常来讲,刚入行的“萌新”都会先跟着师傅屁股后面跑一段时间。可进所的第一天,刘军就站在领导办公室,说“哪块最危险,我就去那”。

就这样,刘军如愿以偿的走进刑侦办公室。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是一桩盗窃案,被偷的是厂房里一堆回收来的铜料,和刘军眼中的“大案”有很大差距。

刘军根据现场足迹深浅,长短,确定嫌疑人大致体重身高,再通过摸排收赃源头,锁定抓获嫌疑人。在家中被抓时,嫌疑人没有反抗,只剩一脸惊愕。对于初出茅庐的刘军来说,更像是一种赞扬。

“有些事,脑子想的和亲眼见到还是不一样。”

几乎毫无准备,很多突如其来的案件也让刚刚当上警察的刘军出了不少丑。有一次出警,面对被群众当场抓住的惯偷扒手、确是一名可怜兮兮的少年时,刘军像个木头一样楞在原地,最后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憋出一句,“小兄弟,你偷东西不对呀”;面对被命运裹挟,不得已走上犯罪道路的年轻人,他甚至不敢直视他们家人的眼睛。当他第一次处理案发现场时,面对无辜的受害者,瞪大的双眼里充满着同情,愤怒差点冲破理智的阀门。

很长一段时间,刘军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反思案件细节和得失,尽快适应这种直面生死与人性的生活。在焦虑与欣喜的交替中,他逐渐成了警队里的一把尖刀。

一天中午,刘军接到报警,称一名男子在与家人的争吵中失去理智,将自己妻子劫持。刘军和一名民警赶到现场时,人质右腿已经被刀割出贯穿伤,血流不止。

刘军让同事尽快疏散现场群众,自己逐渐靠近歹徒,尝试沟通。这次劫持,更像是歹徒对生活的一次爆发,他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只是不停地嘶吼,摇晃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妻子。

危机中,刘军展开他的“心理战术”,几分钟后,两人的距离被缩小到不过一臂距离。

“把她杀了,你妈怎么办,你就看着她这么大岁数在旁边哭?”歹徒的心被刘军的这句话精准击中,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母亲,提刀的手微微松懈。

刘军看准时机,抓住歹徒手腕,摁倒在地。局面被控制住后,刘军觉得手上湿漉漉的,才发现手臂被划开了一个6厘米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不注的流。

如今,警号“450072”一直伴随刘军走过了几十年的公安生涯。他先后参与侦破重大刑事案件1000多起,抓获嫌疑人800多名。2021年,刘军分管的经侦大队破案数量同比上升了近一倍,为百姓挽回经济损失约1.3亿元。几十年光景,“小刘”成了“老刘”。然而,对公平和正义的探寻,他从未停止。

刘军形容,这些案件都有相似的影子,因欲望而起,最后只留下破案后的一声唏嘘。如果“天下无贼”太难,那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力让正义得到声张。

起底“毒网”

“一个人想和人民作对,那他肯定完蛋。”说这话的时候,刘军异常坚定。

每次成功的破案,公众只能看到一个可喜的结果。然而,通过刘军的讲述,才知道那些困难险阻,甚至有牺牲危险的瞬间。

按他自己说,“这起贩毒案件的侦破,我终身难忘”。这是一起涉毒数目很大的贩毒案件。经秘密工作,警方截获多起涉毒线索,经过梳理排查,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徐某”。

面对碎片般的线索,刘军要做的就是把它们一一拼凑,直到看清背后那个正在操纵全局的面孔。随着碎片越来越多,多年警察的嗅觉告诉他,这件事远没有看到的这么简单。在这起案件中,静海公安没有马上收网。如果真的有一张“贩毒网”在暗处运行,现在实施抓捕,落网的只能是些外围的马仔,而主要嫌疑人则会像蜗牛一样,缩回壳里,再抓捕,难上加难。

接下来的6个月里,刘军在“黑与白”间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战斗。从写字板上的一个点开始,千丝万缕的线索逐渐被笔迹串联,一个个新面孔逐渐进入视野。他们各自分工明确,像蚁巢中的蚁后,雌蚁,雄蚁,工蚁,兵蚁,分别承担着运输、交易等等。在坚持不懈的追猎中,一张藏在暗处的毒品网络被正式起底。

嫌疑人异常狡猾,交易双方互不认识,只知道一个时常变化的绰号,今天是“老K”,明天不知是什么。嫌疑人把毒品放在某个隐蔽地点后,再通知交易人。所以在最初的线索收集中,零零碎碎的线索就像是断桥,走不通。

在对犯罪嫌疑人跟踪时,陈光磊(化名)和刘军一组。为确定嫌疑人身份,陈光磊低着头走了400米,经过路边停着的那辆车,看到主驾驶上,有个人压低了帽檐在睡觉,体型长相都符合目前掌握的线索。他不敢再看了,怕暴露身份,慢慢往前走。不敢回头,又怕嫌疑人追上来。戴帽子的人就是嫌疑人“徐某”,他们已经连续跟了三天两夜。

即刻收网!命令一下,警方根据线索埋伏在交易地点,一切准备就绪后,嫌疑人却并未出现在交易现场。一个念头几乎同时出现在所有警员脑海里——“难道暴露了?”

就在所有人困惑的时候,徐某现身了,但他并没有按原定计划交易,而是不断更改交易地点。刘军一行4人尾随徐某驶上高架桥。正当刘军以为交易取消时,前车一个包裹被顺着车窗扔到桥下后,立即加速驶离。刘军踩死油门,紧跟其后。根据前车时快时慢的状态,刘军判断自己和弟兄们并没有暴露。

这时,刘军接到上级电话,只有短短5秒。“计划有变,如有条件,由你实施抓捕!”

4人提前到徐某所住单元楼道设伏。徐某到楼下后并没有熄火,而是在车内观察着周围动静。30分钟后,在认为安全后,徐某上楼。在狭窄的楼道口,民警和徐某正面交锋,将徐某按倒在地,在其身上搜到两把匕首,车上搜到一把砍刀。在桥上扔出的包裹,正是毒品。

在这场抓捕中,以徐某为首的跨省特大贩毒团伙被彻底打掉。高强度的工作,刘军没有半点退缩,案件告破后,他又独自回到医院,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疗。

“不漫长”的夜晚

2016年的初夏,刘军就开始有了便血,并且小腹下坠感。癌症的脚步很轻,慢慢、慢慢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那是在2017年的7月9号,刘军记得很清楚,是预约做肠镜的日子。然而,就在8号夜里,刘军和弟兄们刚刚忙完了一起命案的侦破工作,整整一宿没有合眼。

临近中午,同事提醒刘军今天要去做肠镜。这已经是跟大夫约的第四次,再不去真的不合适了。三劝五劝,刘军这才答应。此时,距离症状出现已经一年多时间,但那会正是扫黑除恶专项行动最吃紧的时候,刘军的体检一拖再拖。

肠镜下,大夫看到一颗乒乓球大小的肿瘤,几乎堵住了肠道。大夫把同事拉到一边,至于是早期还是晚期,医生没有明确,只是嘱咐抓紧快去大医院检查。

同事让大夫开了一张假报告。但刘军一眼就看出了朝夕相处的弟兄神情异常。

在刘军的追问下,才带着哭腔说出实情,“大夫说是个瘤,军哥”。

“那……我还能活多久?”这话更像是刘军对自己的质问。

后面的回答,刘军忘了。那天很热,街上热闹,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刘军说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像被扣在了一个不透气的玻璃瓶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第一次和歹徒搏斗,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甚至会不会压根就没有了以后。突然间,我的脑海里全部都是没有了我以后,家人的样子……”

当时,妻子正在北京医院陪儿子做膝盖术后恢复。去体检前,儿子恰好打电话来,说要吃刘军做的铁锅烧肉。电话里,刘军笑着答应了。

……

回到家中,他独自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想着之前、想着现在、想着以后。考虑再三,刘军拨通了妻子的电话,打起精神说,“跟你说个事,我可能得癌症了。”一阵沉默后,“没事、老刘,我马上回家,等着我。”挂断电话,高爽蹲在医院的角落里,泪水止不住的掉。直到听见儿子的呼喊,她洗了把脸,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了病房。

那个夜晚,对于刘军来说并不漫长,他想了很多,关于生死、家人、未来以及种种。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我要活着,好好活着。”

“没有药神,我不是孬种”

第二天,刘军主动联系了肿瘤医院。

高爽赶到家后,望着刘军出奇的平静,只说了句,“老刘,没事,有病咱就治病,肯定能好。”刘军没有再说话,看着高爽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知道她哭过了。

“放心吧,你对象我不是孬种。”

听着窗外孩童打闹的嬉笑声,刘军夫妻俩靠在一起,就那么静静得坐着。他们知道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有对方在就有不放弃的理由。经过肿瘤医院检查,刘军被确诊为乙状结肠癌晚期伴肝转移,5年的预期寿命在5%以下,大部分病人活不过几个月。

大夫告知病情时,暗示高爽把刘军支开。可高爽说,“大夫,您直说吧,我们有准备。”

大夫压低声音,告诉高爽,“这个病情,几乎没有长期存活的可能,就算治疗也相当痛苦,经济上会有很大负担。”

高爽一直是个温和的女人,但这次她只说了三个字,“必须治!”

刘军回忆,妻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站在旁边,眼泪没憋住,那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哭。他以前几乎不怎么回家,累了就在单位睡,在家庭当中没多少存在感。

“当时的场景,就像是我小时候生病了,妈妈带着自己去医院打针,只不过这次需要更大的勇气。”

很快,刘军开始了化疗,再根据情况制定下步治疗方案,而所谓方案只有两套——放弃,或者坚持。

病房里,刘军见到了很多癌症患者,他们大多七八十岁,处于昏迷状态,即使清醒,也不怎么说话。刘军在里面,是个“特殊”。他尽可能打起精神,起码在精神层面不能让自己垮掉。

经过一个周期的化疗,刘军的肿瘤有缩小的迹象,这给了一家人希望。停止化疗后的一个月,刘军进行了第一次手术。腰上剖开了一个“L”形口子,挖掉肝脏上大大小小的15个肿瘤,肠子被剪去25公分。

高爽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对着墙壁,祈祷刘军一定要撑下去。5个小时后,刘军被推出来,看着病床上已经被癌症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丈夫,高爽失声痛哭。

刘军得病以后,夫妻俩很默契的不提这件事,有时谈论病情,也都是往好的方向想。这一次,面对处于昏迷的丈夫,高爽获得了一次表达脆弱的权利。

好在,手术很成功,脱离生命危险的刘军渐渐苏醒,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再到能下地走路。那段日子,一家人充满了欢乐。只到有一天,准备过几天出院的刘军说,“回去以后,我要回队里。”

“我的警服呢?你帮我熨一下。”

“告诉他姥姥别来看我了,我工作忙,陪不了他们。”

……

“老刘,你不要命了?!”面对高爽的怒斥,刘军蒙了。高爽接着说,“你不是知道咱俩有多不容易,到底工作重要,还是家重要?”

高爽摔门离开,病房里又回到了平静。过了不知多久,高爽拎着晚饭回来,说:“警服熨好了,在家晾着呢,先趁热把饭吃了吧。”

一个月后,刘军真的回到工作岗位,而且还是任务艰巨的一线。每隔一段时间,刘军就要到医院接受放、化疗,由于靶向药的强烈副作用,身上起满了疙瘩,整夜不能入睡;放疗后,全身疼痛难忍。按刘军的话说,就是“感觉五脏六腑长错了位置。”

只要治疗结束,身体允许,刘军就回局里,跟大伙儿研究案情,就算在医院,他也通过电话与同事交流。弟兄们开始担心刘军的身体,可后来都被他这份近乎痴狂的精神打动。每次见面,都兴奋地说,“军哥,咱必须得把这案子破了!”

“家接纳了我”

“透视肿瘤,我重新审视了自己的生活、家庭。在某种程度上讲,我以一种极其狼狈的状态回归到家人身边,他们重新接纳了我。”

一名社会学家曾用“好日子”和“坏日子”来面对患者需要面对的两个交替出现的阶段;好日子里病人能够有效地控制症状,病痛推到了生活的后台;而坏日子里,病痛和治疗方案就会走向前台,他们无法再自如的生活。

这一点,体会最深的除了刘军,就是妻子高爽。

高爽年轻时,第一次见刘军,就是他身着警服的样子,透着一身正气。相恋3年,俩人步入婚姻殿堂。之后的日子,面对忙得不着家的刘军,高爽更多的是理解和支持,“不管多晚回家,都有热饭。”

高爽怀孕7个月时,不慎在卫生间滑倒,肚子剧痛。身为母亲的本能,她强忍剧痛,爬向桌子旁的电话,但他没有打给刘军,而是自己打车去了医院。

当刘军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早产,被紧急送到天津市儿童医院救治。高爽也因妊娠反应,住进了医院。满怀歉意的刘军一整夜没睡,守在妻子床边,关切的问,“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吃的东西。”高爽总是同样的回答,“我没事,你要忙快去忙吧。”

第二天,刘军就因工作繁忙回到了工作岗位,把妻子托付给了岳父岳母,刚出生的孩子交给了爸妈照顾。高爽没有怨言,因为她知道,作为警察的妻子,就意味着奉献。后来,儿子渐渐长大,高爽依旧奔波在单位和家庭间。那会,高爽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忙碌,但乐此不疲。

2017年,刘军患病以后,高爽更成了“家里的一棵树、一面墙”,成为丈夫和死亡间的一张薄薄的垫子。每次去医院,不懂医的高爽会一直问,一直问,“为什么用这种药,不用那种”“怎么尽可能保持好的身体状态”“耐药性一般多久会出现”。

2020年,42岁的高爽买断了工龄下岗,为了能多些时间,在刘军身边遮风挡雨。5年抗癌路上,高爽搀扶着刘军,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当被问起,有什么话想对刘军说时,高爽凑到耳边小声的说,“其实,我想谢谢他,他让我明白什么是爱,而这份爱又正好在我身边。”

透过岁月的薄雾,依稀能看到他们因偶然被改变的残酷人生,也一样能看到身为警察的担当和磊落,更看到久历磨难后的释怀。

今年4月,刘军检查时,被大夫告知病情有复发的迹象,夫妻二人手挽手,轻轻的说了句,“那就治,治到我坚持不住为止。”

这份情感,真的不再以生死衡量。

问及以后,刘军的问答也很平淡:“我懂,我这个病没得治,但我不会放弃,也没想过放弃。我是父母的希望,妻子的港湾,儿子的依靠,为了他们,我也得咬牙坚持下去。人都有死的那天,就算真的要走,我也要让每个人挑起大拇哥说,刘军!那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关于当警察这件事,刘军的原话是:“当警察是我儿时的向往,当上警察是我一生的荣耀,我会一直干下去,直到无能为力。”

窗外夕阳渐浓,晚风微起,聊天接近尾声,刘军说他其实还有句心里话,他尴尬的笑了笑,想说却又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那个……媳妇儿,我这辈子有你和儿子,我很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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