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漠到荒漠
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昌吉回族自治州木垒哈萨克自治县乘车出发,车子在荒野上驰骋了三个多小时,穿过“裸石”堆起的群山,终于到了大漠深处的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再从派出所出发前往所辖黑沟执勤点,还得驱车两个多小时。
车窗外,大风呼啸。
“黑沟执勤点到了!”看到远处那栋孤零零的平房时,司机师傅提醒着。
打开车门,记者和同行人员被旷野大风吹得难以从容站定。而在执勤点的大院里,一名年轻民警正带着辅警、护边员训练,一板一眼,颇有风范。
朱良(右)带队训练
据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所长马特介绍,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风区,一年里大风天有200多天,七八级大风是“常客”。
“朱良!”马特叫道。
“到!”朱良干脆利落地回应。
站在朱良身边的是王凯鹏,来自山东的24岁小伙,第一次到黑沟执勤点执勤。在他心里,有经验的朱良是师傅。
从2018年12月起,朱良就开始在这个执勤点轮值,每班15天,回到派出所休息一阵,再值下一个15天,反反复复。两年多来,他是派出所巡控队来这执行值守任务次数最多的民警,最多的一次坚守了50多天。
在这里生活有多艰难?摆放在执勤房里的大水桶可以证明。因为水要从很远的地方拉来,一盆水,洗脸、洗脚、冲厕所,多次使用。
今年2月26日,朱良接到报警,执勤点的巡逻车遇到风吹雪,熄火趴窝了,人员被困风雪中。“天黑了,风又大,什么也看不见!”朱良立即带人摸了过去。迎着风雪,身体前倾60度,方可艰难前行。这是一场经历了一个又一个惊险的生死营救。最终,被困人员被成功救出。
战胜心灵的荒漠
朱良很健谈,从他的谈笑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走过来的人生路,也可以感受到这一代军警人成长的心路。
1994年5月20日,朱良出生在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温泉县一个普通农工之家,是家里的独生子。
2015年9月,朱良入伍。2016年11月,他被分配至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
参军时的朱良和家人
“第一次去派出所时,我从木垒出发,在路上颠簸了六个多小时,一路上多是戈壁荒滩。对这里的荒凉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超出我的预期。”朱良说,在这,手机基本是摆设,天气好的时候,爬到山头上才勉强有两格信号。打通亲朋好友的电话,听听熟悉的声音就是最美的享受。
新鲜劲一过,强烈的寂寞感来了……
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朱良几近崩溃。所领导看到他情绪低落,找他谈心。安慰和鼓励了之后,紧接着就是鞭策。所长严肃地对他说:“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在这里坚守了50多年,从来就没有过怂人……”
朱良被这句话“抽”醒了。他想了整整一夜,混着也是一天,努力工作也是一天。不能做被他人、被自己瞧不起的“怂人”。
他找到了驱逐寂寞的最佳办法,那就是不停地工作,忘我地工作。
朱良与护边员一起学习
半年后,朱良被批准下山休假三天。这让他欣喜若狂。
“不怕你笑话。我那天下了班车,哪都没去,就坐在汽车站前的石墩子上痴痴地看过往的行人,这是久违了的风景。我看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朱良笑了。
朱良说,他忘不了2015年派出所通电和2017年派出所门前修路时给他和战友们带来的兴奋。“通电那天,我们一直亮着灯,不舍得熄灯;通路那天,我们都要求出早操时在路上跑步。跑在那平平的路上,高兴得跟中了大奖一样。”
第一次回家探亲
2017年,朱良第一次休探亲假,他决定给爸妈一个惊喜。
当他推门进家的瞬间,妈妈看到他当即就哭了,“孩子,你黑了、瘦了、长个子了……”
“当时我也哭了,突然觉得爸妈老了。”朱良说,他放下背包,卷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当爸妈坐在桌前,看着朱良接连端来的六道菜,妈妈哭了,然后又笑了。
当天晚上,朱良给父亲打了洗脚水,试好了水温后端到父亲跟前。起初,父亲坚决不肯朱良给他洗脚,可朱良坚持要洗。
泪眼模糊,喉头哽咽,朱良哭了。
不舍制服情结
2019年,朱良所在部队面临改制。他选择留下来,成为一名边境民警。
其间,他和女友因常年分隔两地而分手。“放手是对彼此负责,相信那份理解和缘分终究会来。”朱良看似轻松地说。
“当军人、做警察,这几年的经历让我快速成长。我懂得了什么是军人、什么是警察、什么是责任和担当;懂得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也懂得了怎样战胜艰苦和寂寞。我现在做带班民警,带领执勤点的辅警、护边员执行护边工作,带他们训练,给他们讲课,这对我都是最好的历练。”朱良坦言,没有这番经历,就没有这番感悟。
朱良证明了正在走向成熟的一代人,他们必将肩负起社会重任,昂首前行。
朱良和护边员一起巡边
记者感言
朱良是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民警中的普通一员,也是90后的代表,他所走过的路,是一代人成长的轨迹。
据了解,大黄水泉边境派出所的民警除了本地人,还有的来自四川、山东、河南、河北、甘肃、黑龙江、陕西等地,这是一个由汉族、维吾尔族、回族、鄂伦春族组成的,平均年龄29岁的青春团队。他们战胜了荒漠,战胜了寂寞,战胜了自我,守护在边境线上,担负起新时代年轻人的使命。